但不知为何,早就已经习惯了楚川十几年来,各种死皮赖脸的逗她开心,对她近乎百依百顺的宠溺……
如今看着面前冷淡而又疏离的青年,她却觉得有些陌生,心中更是涌起一阵烦躁。
“苏川!你本来就不过是个野种,霸占原本我真正兄长的位置享了十几年的清福,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不就是流放了四年吗?你怎么不说,就是因为你,我兄长吃了十几年的苦?”
“好!你若真有骨气,就别回侯府!从今往后,别说自己是侯府少爷!”
“我们走!”
苏红霜气得一跺脚,直接钻进马车,扬长而去。
侯府少爷?
看着苏红霜离去的马车,楚川自嘲一笑。
你可知道,你口中的侯府少爷,早就被你们亲手害死了。
楚川转身,拜别了两个目瞪口呆的差役,这才入了城门,慢慢走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
当那熟悉的大宅,远远映入眼帘的时候。
楚川心头涌起一抹复杂,他既然接管了前身的这副身体,终究还是要帮他做个了断。
侯府大门处,早有一群人等候多时。
几乎看到楚川风尘仆仆身影的瞬间,一个身着锦帽貂裘、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妇人,便眼含热泪的带着一帮家仆迎了上来。
“川儿!我的川儿……”
赵氏,这个他曾经喊了十三年的娘亲。
以往纵使苏川再纨绔,在她面前,依旧乖巧依赖的仿佛一个孩童,但这次他远远地就顿住脚步,甚至拉开了一段生疏的距离,拱手行礼:“罪民楚川,见过侯夫人。”
赵氏身形一颤,眼眶瞬间红了。
她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近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川儿,你、你喊我什么?我是娘亲啊!”
“侯夫人千金之躯,楚川岂敢攀附。”
这次,楚川二字,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刹那间。
赵氏泪如雨下,看着一脸沧桑的楚川,满是愧疚:“川儿!是娘亲的错,都是娘亲对不住你……你别这样可以吗?”
“是啊!虽说你这些受了委屈,大家都知道。”
“但你这般,着实让我们有些难堪。”
楚川瞥了眼说话青年。
四年不见,苏明翊更显得衣冠楚楚了,一身昂贵的长袍用美玉腰带束缚,说话间手摇折扇,尽显风度……哪还有之前半分农家子的局促和乡野气息。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尽显兄友弟恭。
可楚川的记忆中,却始终不忘,自己被流放时候他那副得意的嘴脸。
“我道你真有骨气,不回来了呢?不还是跟条癞皮狗一样腆着脸跟来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苏红霜讥笑出声。
“霜儿闭嘴!我让你接人,你却把兄长丢在城外,独自回府!如今你还有脸开口?”赵氏一脸愠怒地训斥了一句。
“呵呵!他也配当我兄长?”
“娘亲怕不是忘了,我亲生兄长是苏明翊,而他苏川不过是一条野狗……”
啪!
一记耳光,狠狠将苏红霜剩下的话打了回去。
赵氏气的浑身颤抖。
苏红霜捂着脸,更是难以置信:“娘!你打我?为了一个外人,你打我?你没看到他那副态度吗?凭什么要惯着他!”
“苏川!你要是觉得侯府你待不了,那滚就是了啊!苏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懂感恩,如今还一副阴阳怪气的嘴脸。怎得,是侯府欠你的?就因为你,娘亲这些年终日以泪洗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委屈?”
是啊!
他流放四年,客死他乡。
是没资格抱怨。
“够了!都给我闭嘴!”
终于,长平侯一声沉喝,压住了所有声音。
他脸色难看地瞥了眼楚川,“有什么话回府再说吧!在门口吵吵闹闹,你们不嫌丢人么?”
从始至终。
楚川都仿佛一个看客,静静地看着众人的表演。
终于,他耳根子清净了,也有机会开口了。
他后退半步,拱手后平静道:
“侯爷、夫人,诸位怕是误会了。”
“楚川此行,是来告别的!”
话音落下。
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