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祖宗们骂骂咧咧、叔叔伯伯婶婶们也表情不怎么好,但至少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活着跑到了这里,不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被绑到了敌军囚笼里。
姜山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总体还是放下心并且心情微微愉悦的。
不是坏事就是好事,好事发生了哪怕过程曲折一点,为什么不高兴呢?
而且自己的好事就等于是敌人的坏事了。
所以姜山非常熟练地给爷爷奶奶辈儿们松开身上的锦缎布条、安慰他们都是小辈不懂事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一边伸脚去踢他那不省心的弟弟妹妹们。
并且大声地、非常有表演性质地训斥:“就算事急从权,你们做的是好事。但身为晚辈却不听从长辈的教导、还以下犯上,今晚回去以后都给我写三千字的检讨。”
顿时那活蹦乱跳的姜家小辈们就有一半开始哀嚎,另一半却是满脸崇拜的看着他们三哥连连点头,看样子别说是写三千字的检讨,就是三哥让他们去挖坟他们都能立马找各种工具去刨土。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姜岳:“。”
多么熟悉的画面啊。
爷爷和堂爷爷他们总是疑惑不解、在一起下棋的时候还总是讨论新一代的小辈们感觉越来越难教导了。
好像每个三四代都在后脑勺生了个反骨似的,小时候明明可爱又听话、却每到八九十来岁的时候都要越来越叛逆、大逆不道的想法一个接一个。
三堂爷爷甚至还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恶毒反派偷偷去动了姜家的祖坟风水、又或是找了什么巫师给他们下咒。
才让新一代年轻的姜家人性格想法都“长得”乱七八糟。
然后就会感叹一声,还是他们玉柱好。
哦,三堂爷爷就是一直想执着于给姜寰清起名姜玉柱的。
可是三堂爷爷一定不会知道,就是他口中心心念念的玉柱,雷打不动每年十几封寄给弟弟妹妹们的信、暗中发展出了多少“不合世情”的想法。
没见他家的姐姐妹妹们现在已经越来越难嫁人了吗?
在王家和谢家的贵女还在精心挑选夫婿、想要世家联姻维持尊贵的时候。
他姜家的姑娘们早已偷偷摸摸暗中互相打掩护学习了不知多少女子不该学的东西了。
姜岳叹了口气。
然后就引来了姜山带着微笑的问候:“大兄何故叹气?不如大兄稍稍说一下之前发生了何事、以安吾心?”
姜岳于是又叹了口气,这口气是叹给自己的。
如果是从前的他,肯定早就告密去了。
但谁让他也在三年之前被这该死的玉柱彻底说服、加入了那偷偷打掩护的年轻一代的队伍呢?
他还是总领打掩护、做事情、和弟弟妹妹们交流然后反馈总结的那个。
……
用那不当人的老三的话来说是什么来着?
哦。他才是姜家第三代里最大的那个冤种牛马。
干最多的活儿,背最多的锅。
姜岳这样想着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丧气表情,差点让姜山以为之前发生了什么极其糟糕的事。
结果——
“阿山不必太过担心。”
“大概是屠门将军那一箭太过惊人,魏力举即便回到中州治疗了大半个月也依旧无济于事所以重伤发疯。”
“就派了中州左丞相和周将军过来抓我们,大概是想要威胁你……然后间接威胁屠门将军吧。”
“但魏力举也把我姜家想的太无能了。”
“中州军中自有我们可以信任的人,且对于把我们都抓走为质这件事,左丞相与周将军心中大概是都有所犹豫的。”
“所以我们便在收到消息之后、在左丞相与周将军到达的前后脚举家逃走了。”
这时候男扮女装的娇俏姜峨撇了撇嘴吐槽了一声:“明明都已经收到消息了,三爷爷和七爷爷还要死守着姜家不走呢。”
“六爷爷更是直接穿着一身白袍,说要去守门,看谁敢动他姜家?”
“笑死,魏力举发癫的时候还管你是姜家还是王家,天家他都嘎了不是吗唔唔唔!”
顿时周围就响起了三声一声比一声恼怒的咳嗽。
姜崛面无表情的伸手捂住了姜峨的嘴。
你是真想挨家法,但我不想。
姜山无语。
“咳。我明白了,此事也算有惊无险、总算大家已经平安到了安康,之后就不用担心了——”
“不。只怕还没那么容易安心呐。”
这声音一响起来,姜山脸上的表情便柔和了三分。
他转头看去,果然是他虽然因为逃亡变得有些潦草、但依然当得起中青年第一仙儿的他的亲爹。
“父亲。看见你如此精神,我也就安心了。”
姜海慎扬了扬眉毛,“吾儿看起来亦过得不错。为父还有些担心你太过事忙、殚精竭虑会容色不佳呢。”
“现在看来,容色不佳的大概是别人。”
姜山:“。”
这是在嘲讽他占着位置不干活?
不,一定是嫉妒他现在仪容整齐、风度翩翩,把他比得像个难民。
姜山正要说话,旁边却突然有个人特别殷勤激动的走上了前、伸手就想去握姜海慎的手,结果慢了一步只握住了半截袖子。
“岳、咳,伯父。一路奔波而来您辛苦了,我们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回去安康城说。”
“那里早有人备好了热汤和饭食,您和伯母、还有弟弟小妹都可以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