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的南昌像个冒热气的蒸笼,李秋梅把店门摔得哐当响。隔壁五金店的王大爷探出头:“秋梅啊,又跟人吵架啦?这门摔得跟放炮似的——不对,不能说似的,跟拆迁队拆墙似的。”她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还不是那俩中学生,试穿三十件衣服没一件买,末了说我家衣服像奶奶的裹脚布。”
这服装店是她同居男友丁大庆给开的,虽说她比对方小十五岁,可仗着一张娃娃脸,硬是把这位中年经理哄得团团转。此刻她盯着手机屏幕,微信里蹦出条新消息:“李姐,我想租您楼上的库房开工作室,方便见面聊聊吗?”备注是“黄文文,16岁,职高学生”,头像里的姑娘扎着双马尾,抱着Hello Kitty笑得甜腻。
海亮酒店8607房门口,黄文文第N次对着手机补妆。粉底盖不住眼下的青黑,她想起昨晚孔哥说的:“文文乖,明天把李秋梅骗进来,咱们就有钱去迪士尼了。”口袋里的指甲刀硌得慌,这是她昨天在精品店顺的,粉蓝色刀柄上印着小熊维尼——跟她此刻要干的事简直绝配。
“叩叩叩。”李秋梅的高跟鞋声在走廊响起,黄文文立刻换上无公害笑容。门开的瞬间,香水味混着热风灌进来,中年女人的金项链在锁骨处晃出光斑:“妹妹你好呀,库房在二楼,我带你去看——”
“不用不用!”黄文文拽住她手腕,指尖触到对方防晒袖的冰丝面料,“合同我都准备好了,就在房间里签嘛,人家第一次租房子,有点怕怕的。”她眨眨眼,眼角的泪痣跟着颤,“而且我表哥在里面等呢,他说要帮我把关。”
孔磊从窗帘后走出来时,李秋梅正弯腰研究合同。他穿件印有皮卡丘的白T恤,拖鞋底沾着刚才踩死的蟑螂尸体——早上在走廊看见这玩意儿,他突然想起两年前李秋梅骂他的店“像蟑螂窝”,气得差点把杀虫剂喷到对方脸上。
“李姐对吧?”他故意压粗嗓音,“我表妹小,您多担待。押金两万是吧,我们这儿——”话没说完,李秋梅突然抬头:“哎你这人有点面熟啊,是不是以前租过我店面?”
空气瞬间凝固。黄文文看见孔磊的喉结剧烈滚动,像吞了颗鸡蛋。那年孔磊开动漫店,被李秋梅克扣两万押金的事,他在家骂了整整三夜,连枕头都被捶出个洞。此刻他盯着对方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突然想起游戏里砍怪的手感,手柄震动时掌心发麻的滋味。
“认错人了吧。”孔磊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们从赣州来的——文文,把水果刀拿来,给李姐削苹果。”
黄文文转身时,李秋梅已经察觉到不对。她刚要起身,孔磊的胳膊已经卡住她脖子。中年女人的香水味混着汗味涌进鼻腔,他听见对方喊“救命”,声音像被掐住的鸭子。口袋里的折叠刀滑出来,刀柄上的皮卡丘贴纸蹭掉半边,露出底下的金属寒光。
“别喊别喊!”黄文文慌了,她没想到孔哥说的“教训”是动真格的。李秋梅的指甲划到她手腕,火辣辣的疼让她想起上周在KTV,孔哥捏着她下巴灌酒时的力度。突然,她看见床头的台灯,底座是磨砂玻璃的,举起来砸在对方头上,“砰”的一声,像摔碎了个西瓜。
血珠溅在Hello Kitty手机壳上,黄文文愣住了。孔磊趁机掐紧李秋梅的脖子,直到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彻底闭上。房间里弥漫着铁锈味,他蹲下来喘气,看见对方金项链勾住了自己的皮卡丘T恤,线头崩开,露出里面青黑色的纹身——是游戏里的大反派,手里举着把电锯。
“现在怎么办?”黄文文的声音在抖,手机屏幕亮了,是母亲发来的短信:“死丫头,生活费还没打,别以为住校我就管不着你。”她突然觉得烦躁,把手机摔进沙发,“孔哥,你不是说只是吓吓她吗?”
孔磊没说话,盯着尸体发愣。两年前的场景突然涌上来:李秋梅叉着腰站在店门口,阳光把她的金项链照得刺眼,“押金?门都没有,你把墙漆成荧光绿,鬼才愿意租你的破店!”现在这女人躺在地上,项链歪成诡异的弧度,像条死掉的金蛇。
“分了吧。”他突然开口,“就像游戏里那样,把她切成小块,装进行李箱。”黄文文看着他掏出手机,搜索“电锯购买”,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可怕——可又有点兴奋,这种刺激感,比在网吧通宵打游戏还爽。
第一趟出去买电锯,黄文文选了粉色款。五金店老板瞅着她:“小姑娘买这玩意儿干啥?切水果啊?”她笑得甜:“给家里修家具呀。”塑料袋里的电锯硌着大腿,她想起孔哥说的:“要选功率大的,不然锯骨头会卡住。”
酒店房间里,孔磊已经把窗帘全拉上。台灯摔碎了,他用手机电筒照明,刀刃抵住李秋梅的手腕时,突然犹豫:“文文,你说她男朋友会不会报警?”“不会的,”黄文文把Hello Kitty靠垫垫在尸体底下,“她跟我说是独居,不然我怎么敢约她来这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