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张老三就蹲在灶台前熬朱砂。大铁锅里的符水咕嘟冒泡,他往里面撒了把槐树叶,火星子"噼啪"炸开。刘二狗抱着昏睡的小翠缩在墙角,孩子后颈的灰印子又泛起了红晕。
"三叔,这水真能镇住河童?"二狗盯着锅里翻腾的红浆,手抖得差点打翻煤油灯。张老三用桃木剑搅动符水:"死马当活马医,李老头把祭器养在坟里二十年,河童早在他身上开了阴门。"
老村长叼着旱烟进来,烟锅在晨光里泛着青灰:"三哥,铁柱媳妇昨儿个没了,这事儿咋跟村里人交代?"他话音未落,东头突然传来鸡飞狗跳的哭嚎声,张老三心头猛地一紧——河童催契的日子到了。
"二狗,你带小翠去后山老井藏着,井底有符阵。"他抓起浸透符水的桃木剑,剑尖滴落的红水在地上蜿蜒成蛇形。刘二狗刚背起小翠,院门就被撞开,十几个村民举着铁锹涌进来,领头的刘大壮媳妇嚎啕着:"我家男人昨儿个半夜就没了,肯定是河童干的!"
张老三把青铜铃铛塞进怀里,剑尖指向人群:"都回屋去!河童现在附在李老头身上,天亮前不敢上岸!"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刘大壮媳妇的哭嚎戛然而止,她直勾勾盯着张老三的桃木剑,嘴角慢慢咧开,露出森白的獠牙。
"晚了..."沙哑的男声从女人嘴里挤出来,她眼珠突然翻成全白,双手"咔咔"掰成反关节。张老三甩出捆仙索,绳索却在半空被无形的力量绞断。刘大壮媳妇扑向最近的村民,利爪撕开那人胸膛,黑血喷溅在院墙上。
"阴兵借道!"张老三跃起踩在井沿上,桃木剑刺进刘大壮媳妇的天灵盖。剑尖刚触到头皮,女人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啸,河面瞬间掀起滔天巨浪,十几只水猴子踏着浪头扑上岸。
村民们四散奔逃,张老三被水猴子缠住手脚。一只水猴子的利爪划开他后背,腥臭的黑水顺着伤口往里钻。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溅在水猴子脸上,那畜生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滋滋"冒烟。
"二狗!带小翠走!"张老三踢开水猴子,转身看见刘二狗僵在原地,小翠正扒在他背上,后颈的骷髅印记发出幽光。黑水娘娘的虚影从小翠头顶升起,长发垂到脚面的女人正用猩红的眼睛盯着张老三。
"把铃铛给我..."沙哑的女声从小翠嘴里传出,她突然张嘴喷出黑水,符纸"噗"地烧成灰烬。张老三踉跄后退,青铜铃铛在胸前剧烈震动,李老头的残影在铃铛表面若隐若现。
"老东西,你儿子的魂还在我手里!"张老三摇动铃铛,李老头的虚影发出痛苦的嚎叫。黑水娘娘却冷笑一声,小翠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后颈的骷髅印记裂开血口,无数黑鳞从伤口里钻出来。
"当年你们用李富贵的心头血镇我,现在轮到你们用全村人的血还债了!"黑水娘娘的声音震得房梁簌簌掉土,水猴子群突然集体暴起,将逃到院外的村民扑倒在地。张老三扑向小翠,却被黑水形成的锁链缠住脚踝。
老村长突然冲过来,旱烟杆狠狠戳进黑水锁链:"三哥快走!我拖住她!"烟杆碰到黑水的瞬间,老村长整条胳膊都溃烂成白骨。张老三红了眼眶,抓起供桌上的公鸡血泼向小翠额头。
"破!"血珠渗进骷髅印记,黑水娘娘的虚影剧烈扭曲。张老三趁机甩出捆仙索,火蛇缠住小翠的腰,将她拽回地面。黑水娘娘的残影消散时,小翠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裹着黑鳞的血块。
"快走!"张老三背起小翠冲向村口,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河面浪涛汹涌,上百只水猴子正踩着浪头追来。王教授突然从村口树林里冲出来,怀里抱着个锈迹斑斑的铁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