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衙的朱漆门槛被踏破时,黛玉正用银针挑开最后一箱寒铁引。四十口铸铁箱在堂前一字排开,箱内盐引与苗刀交叠,在秋阳下泛着冷光。贾政的乌纱帽滚落在地,露出鬓角新添的霜色,他盯着箱中带血的婴儿肚兜,喉结剧烈滚动。
“林姑娘,这是第九箱证据。”刑房书吏的声音带着颤音。黛玉点头,腕间银镯与箱沿寒铁相触,发出清越鸣响——这是贾敏陪嫁的九鸾金钗所化,此刻正成为指证贾府的利刃。她抬眼望向阶下,王夫人被铁链锁着,鬓边翡翠簪子已断,露出耳后九黎刺青。
“报——!”门外传来马蹄声,刑部侍郎张如圭捧着黄绫闯入,“新帝口谕:着应天府彻查江南盐铁案,涉案人等无论贵贱,一体治罪!”黛玉注意到,他袖口绣着的并蒂莲纹,与探春嫁衣暗纹相同——那是当年贾敏为娘家亲眷特制的纹样。
宝玉握着染血的盐引,衣摆扫过满地账册:“诸位大人请看,这些盐引表面记着‘官盐转运’,背面密纹却是‘寒铁九万三千斤,分四十八船运往东瀛’。”他抖开一页残卷,“丙戌年冬,姑母贾敏难产,恰是寒铁入炉之日。”
堂下哗然。盐商汪启圣的尸身还未收殓,其子突然扑出:“我父临终画的图腾,正是贾政书房暗格的私章!”黛玉趁机呈上染缸里捞出的嫁衣残片,金线绣的十二章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此乃龙袍禁纹,却出现在探春婚服上。”
王夫人突然狂笑,翡翠珠子滚落满地:“好个林丫头!你可知,当年你娘喝下的寒铁浆,正是老身亲手所调?”她盯着黛玉胸前的双鱼锁,“双生子男祭熔炉,女饮寒铁,这是九黎血祭的规矩!”
“住口!”贾母的龙头杖重重顿地,拐杖头的螭纹与北静王府腰牌相同,“当年林如海私通倭寇,老身不得已——”话未说完,黛玉已甩出贾敏绝笔血书:“姑母临终写着,寒铁浆是您强灌的!”
公堂梁木突然发出呻吟,寒铁引的幽蓝光芒映得众人脸色青白。黛玉忽然瞥见,张如圭袖中露出半幅密诏,边缘绣着的九鸾纹与她的银镯暗合——那是新帝登基前,贾敏托人转交的信物。
戌初刻,大观园里的菊花宴刚摆上蟹八件,忽有黑骑卫叩门。黛玉扶着紫鹃立在沁芳桥畔,看王善保家的被拖出时,鬓间金钗勾住了垂花门的流苏。秋屏轩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那是探春的陪嫁汝窑瓶,瓶底刻着“寒铁入釉”的密文。
“姑娘,琏二奶奶房里搜出倭国绘卷!”紫鹃的声音带着哽咽。黛玉望向秋爽斋,探春的缠枝莲屏风被推倒,露出暗格内的航海图,每条航线都标着“寒铁接应点”。她忽然想起,那年探春说“我偏要走得比男子更远”,原是要去东瀛销毁证据。
贾母的院子里传来争执声。黛玉隔着雕花窗,看见贾政跪在地上,手中捧着的正是林如海的绝笔血书。王夫人披头散发地哭骂:“你当年收了倭国的赤金,如今想推得一干二净?”她突然扑向贾母,“老祖宗,当年您可是收了他们的九黎玉佩!”
“闭嘴!”贾母的拐杖重重打在王夫人肩上,却在接触的刹那,黛玉看见拐杖头的螭纹闪过幽蓝——那是寒铁铸就的信物。她忽然明白,当年贾敏的难产、林如海的猝死,原是这根拐杖下的阴谋。
宝玉被几个黑骑卫簇拥着经过,他衣袋里掉出半幅手帕,正是黛玉前日所绣的双鱼纹。手帕落地时,露出底下的密信,写着“新帝已握寒铁证据,贾府三日内必败”。黛玉忽然想起,妙玉临走前说的“铁证如江,洗冤在劫”,原是应在此处。
子时三刻,探春的秋爽斋点着三盏琉璃灯。黛玉推门而入,看见探春正对着镜子拆玉钗,鸦青鬓角已添华霜。桌上摆着未写完的和离书,墨迹被泪水晕染:“妹妹,你可知道,我这一去,便是永无归期?”
“姐姐!”黛玉扑过去,握住探春冰凉的手。探春腕间的翡翠镯突然裂开,露出内侧刻着的“丙戌年冬”——那是她被选定为寒铁祭的年份。黛玉忽然想起,那年探春说“我最喜海上的风浪”,原是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
“当年我及笄,”探春望着镜中自己,“母亲给我的金钗里,藏着寒铁引的密图。”她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新帝要我去东瀛,说是和亲,实则是销毁证据。”
紫鹃突然闯入,捧着个檀木匣:“姑娘,这是琏二奶奶临终前交给我的。”匣内是王熙凤的判词手卷,末页画着冰山崩塌,山底埋着寒铁引:“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探春忽然抱住黛玉,泪水滴在她肩头:“妹妹,还记得咱们起诗社吗?那时多好,不知道什么寒铁,什么九黎。”她松开手,从妆奁里取出支银簪,“这是母亲给我的,说是能辟寒铁之毒。”
黛玉接过银簪,忽然发现簪头刻着的并蒂莲,与探春嫁衣上的纹样相同。她忽然明白,所谓的陪嫁,原是让探春带着寒铁引远走。门外传来马蹄声,探春转身时,已换上了东瀛和服,腰间别着的,正是黛玉送她的双鱼玉佩。
丑时正,黛玉独自来到沁芳桥。秋风卷着落叶,将她的素裙吹得猎猎作响。她捧着贾敏的绝笔血书,缓缓放入锦囊,锦囊上绣着的双鱼纹,正是当年林如海送给贾敏的定情之物。
“妹妹。”宝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个铁盒,里面是黛玉多年来收集的寒铁屑:“这些东西,明日就要随贾府一并销毁了。”他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惨,“原来咱们小时候玩的金锁片,竟是寒铁所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