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他们住在猪圈牛棚,与牲口杂居。
那群鼠人却鸠占鹊巢,堂而皇之,入住山民们的民居。
非但如此,山民们不仅要照顾庄稼和牲口,还要伺候鼠人的衣食住行。
在九村十八寨。
抬轿子的是山民,做轿子的是侏儒般的鼠人。
住在厢房对镜梳妆的是鼠人;窝在猪圈,蓬头垢面的是山民。
如此种种,倒反天罡。
这一日,杏花村。
柳四郎搀扶着怀孕的妻子,在猪圈角落的杂草堆躺下,那是两人的卧房。
鼠人擅长制香。
尤其是一种闻之就迷醉,令人意乱情迷的香。
柳四郎已经四十岁了,他这个年纪,仍旧记得十岁前,村子原本的模样。
是以,他不愿意生孩子。
生下孩子后,又不能亲自抚养,往往是被鼠人抱去。
有的是被吃了,有的是被统一饲养,自幼培训,养成伺候鼠人的忠仆。
这是人族的屈辱。
因此,柳四郎哪有心思生孩子。
但鼠人的迷香太厉害了。
不止对人有用,对猪牛羊都很管用。
在它们眼中,人本就和牛羊无异。
啪嗒!
啪嗒!
一头老母猪在拉屎。
恶臭袭来。
柳妻涕泪交加:“四郎,你杀了我吧!”
柳四郎摇头:“我下不去手。再等等,兴许……”
柳妻抹了一把眼泪:“四郎,那群鼠妖白天爱睡觉,行动不利索。咱们趁着日头烈,偷偷跑吧!跑出村子就好,跑不出被它们杀了吃了,也比现在好受。这日子,我过着觉得恶心!”
柳四郎面色发苦,见妻子一脸决绝,便点头答应。
两人听到屋子里鼠人的鼾声,蹑手蹑脚,贴着墙缝,从后门往外溜。
一路畅通。
临近村口时,突然冒出来一群少年少女,堵住前后路。
他们手持木棍,气势汹汹地围住老两口。
“老东西竟然偷跑,你们敢忤逆鼠仙人?”
“打!”
“打死他们!”
说着,乱棍砸下。
柳四郎护着妻子,身上挨了狠狠的几棍子。
他见这群被鼠人养大又洗脑的兔崽子痛下杀手,悲痛欲绝。
“什么狗屁的鼠仙人?那是鼠妖!”
柳四郎怒骂。
换来的是更猛烈的攻击。
柳四郎吐出一口血,他见孩子群中,一个少年的眉眼酷似妻子,指着他说道:“吾儿,你是吾儿。你怎么能打你娘,你怎么敢打你娘?”
见状,其他少男少女看向那少年。
少年脸一红,像是遭受到极致的侮辱。
左顾右看,寻到一个胳膊粗的木棍,就要朝柳四郎后脑勺砸去。
“你敢侮辱鼠仙人,去死吧你!”
柳四郎闭上眼睛,老泪纵横。
呼哧——
预料中的痛击没有如期而至。
睁眼一看。
持棍少年的肩胛骨插着一根竹箭,疼得面目扭曲,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快通知鼠仙人,有敌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