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朦胧的雾气迷绕在江水之上，岸边铺着柔软而又银白的细沙，偶尔车灯闪过，溅起几颗碎金。

齐肩短发的女学生匆匆从河岸边走过，看她的校服标识，应该是市最好的中来的。

明亮的月光照耀在那张白得可以看清血管的脸上，大抵是色黑沉的缘故，她的步子节奏快且乱。

忽然，一阵风来，吹飞了她手里紧紧抱着的卷子，宛若女散花般，纷纷扬扬地全部吹到河里去了。

女生脸色苍白，急忙撩起袖子一步步往江水走去，踩着松软的沙砾，快到江水边时，她轻轻迟疑了一下。

江水打来的浪花冷得她一激灵，女学生咬着唇，试探地挪动步子，江水渐渐舔舐上了她的鞋底，足面，后腰……

她一手牢牢抓着钉在河岸边木桩上的粗麻绳，一边用手去够飘在江面上雪白的试卷。

不知怎的，本来有些温暖的江水慢慢变得寒凉刺骨，仿佛万古寒冰的森然阴气，幽幽地从脚底里冒上来，弥漫在沸腾的血液中，浸透了骨髓。

一阵巨大的水浪拍来，莫瑶通身颤抖着，贝齿紧咬着下唇，却继续往江里行走。平时黑白宽松的校服灌进水后，变得蓬松起来，远远看去，像是支起了一个黑白色的帆船。

突然一股骇饶力量袭来，死死拖拽着她的裤脚，青丝似生长在水里的海藻一样，沉沉浮浮，渐渐脱了力气。

一种冰冷而又舒适的幻觉浮现在莫瑶的脑海中，浓雾包裹了她的心脏，宛若玻璃似的薄脆晶莹。

在梦里，她似乎看见了家乡的寨子里，自己穿着繁复的苗绣银衣，身上戴着叮叮当当响的银镯，银簪，银链子……总之是一身闪亮的银，快活地在山野间跑着，与山水融为一体，还看见了那个与自己一般大的精灵般的女孩……

莫瑶看见了阿达沉着脸对自己：降异象，是神迁怒于世人，你本是煞孤星之命，克父克母，留你到如此大已经是好心。你走吧，这里不会再欢迎你……

这样也好，死了也好，莫瑶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决心不再去多做挣扎。

忽然，似乎有一道力量拉拽着她，把她往岸上拉，而拖着自己裤脚的力反而消失了。

是谁？会是谁来救自己。

莫瑶想要睁开眼，却被呛进去了一大口水。

耳边传来一道冷静的声音：“屏气！”

莫瑶像是一棵没有根的浮萍，牢牢扒着救她的人洁白无瑕的手臂。

是谁？

到底是谁？

莫瑶终于强撑着睁开眼，恍惚看见月下笼罩的侧颜，尚未长开巴掌大的脸，已然透着几分精致。

江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可以看见，她的脖颈后有一枚印记，一枚逼真的花瓣般的印记，就绽放在纤弱少女的肩头上，似妖非仙，如梦如幻。

有一道白光飞快的闪过莫瑶的脑海，圣女，是他们族的圣女，想通之后的她沉沉的晕了过去……

陶安念好不容易把莫瑶拖上岸边，探了下鼻息，还好，有气！

她看了一眼正在捉妖的少年，江边的风很大，尤其是夜晚，把少年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笼罩在他的周围一样。